开栏语
今年是厦门市侨联成立75周年。值此之际,厦门市侨联举办“侨心永向党·奋进新征程——我与‘侨’的故事”主题征文活动,得到广大侨友的热烈响应。
即日起,“厦门市侨联”微信公众号将陆续选登部分优秀征文作品。让我们透过这些真挚的笔触,感受广大归侨侨眷和海外侨胞跨越山海却根脉相连的深情,共同寻觅故事背后的家国情怀与奋斗足迹。
华是国,侨是我
作者 许多伊伊
出国前,我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“中国人”三个字的分量。直到我拖着行李箱正式踏上澳大利亚的土地,看着机场里陌生的英文指示牌,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“异乡人”三个字与之匹配的重量。
在异国的课堂上,当我在澳大利亚最好的朋友将台湾称为“国家”时,我立即纠正了她,甚至对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红了脸,我的声音因紧张而微颤,但一字一句坚定如铁:“台湾不是一个国家,台湾是中国的!”课后,另一位来自台湾地区的同学偷偷跑来小声跟我说:“你让我重新认识了中国,不好意思是我们从小的教育有一些瑕疵。”我笑了笑,心里却想:这不过是本能。因为在这里,我不再只是“我”,而是十四亿分之一的黄色面孔。
读书时,教授常在课上提到“中国制造”,语气里带着惊讶。他说:“十年前我们实验室的中国设备有时还会出故障,现在却成了最可靠的选项。”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,自己正透过世界的视角,看见祖国的强大与伟大。中国的高铁里程数每天都在刷新,移动支付的便捷也让澳大利亚同学惊呼。
工作后,公司的电视上总会不间断地播放着时事新闻。有一次午饭时间,电视里正播放着中国航天员进驻空间站的新闻。几个同事抬头看着,讨论着“中国速度”。我快步经过他们,胸口突然涌起一股热流。那一刻,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地意识到,我的血脉里流淌着怎样的骄傲。任何时候听到当地同事或者朋友在议论中国,我都会像只“护崽的熊猫”。其实我只是无法忍受那种带着偏见的否定。因为在这里,在远在中国几千公里外的澳大利亚,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为“中国”二字注解。
妈妈常常和我视频,总念叨起同安的旧事。有一次,她提起爱国华侨柯朝阳(致公党福建省委员会第一任主委、厦门市同安县侨联第一任主席),那个在抗战时期用尽全身力气支援祖国的同安人。“那时候,一块银圆都能救一条命啊……”我忽然明白,所谓爱国,从来不是宏大的口号,而是像柯朝阳爷爷那样,把对故土的爱揉进每一个微小的行动里。而我能做的,不过是在技术报告里标注“Made in China”,以及每次填写国籍时,把“CHINA”写得力透纸背,就像小时候临摹字帖那样,横平竖直,如中国人代代传承以来的那样铁骨铮铮。
很感恩老一辈华侨华人的付出,让我们这代新华侨有了抬头的底气和向上看的勇气。双脚扎在澳大利亚的红土里,我的灵魂却始终随着太平洋的季风飘荡,一丝丝地北上,最终回到中国的南边,闽南,这个我从小生长的地方。我会因乡愁去吃不是很正宗的家乡小吃,会因乡念特意搜索闽南语歌曲,会很期待每天听到爸妈视频里那一句“俺囡仔,食未?”的闽南话。
时间再次回到十年前,我拖着的大大行李箱里装着妈妈塞进去的小小罐子,里面装着家门口的土和家里放的米。她说:“走到哪里,都别忘了自己是谁,自己来自的地方。”那时的我还不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意义有多大,直到在国外的这些岁月里,那些深植于血脉里的东西,悄悄地一点点生了根、发了芽。
妈妈是典型的闽南人,一辈子没说过什么大道理,却用行动教会我什么是华侨的魂,就像她小时候一直仰望的柯朝阳爷爷一样。她总念叨:“人在海外,心要正,行要善。”妈妈一边说这话时,一边掏出钱包拿出钱,催我赶快追上前面卖力蹬三轮车的老人家。“我们虽然没那么多钱,但能帮一点是一点,记得要把钱双手给到人家!”后来我才知道,她默默捐赠“海西晨报爱心格子”已经十几年,那些不多的捐款如今已化作贫困学子的书本和孤寡老人的药费。
来澳大利亚的第十年,我找到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。领到薪水的那个周末,妈妈打来视频,照例问了声“俺囡仔,食未”,最后轻描淡写地说:“今年的爱心格子妈妈还是以你的名义认捐啦,下一次就由你来。”电话这头,我眼眶突然毫无征兆地发热。从那以后,我正式接下爱心的传承接力棒,用自己的工资开始独立捐赠爱心格子。每年六月的爱心捐赠也成为了我和妈妈特殊的约定。有时是资助可可西里藏娃的“爱心餐”,有时是为需要帮助的家庭筹集手术费。金额不大,但妈妈总说:“滴水都能汇成海,就像我们闽南人泡茶,一杯一杯也能待客满堂。”
这种精神渐渐融进我在澳大利亚的日常,我想这就是我们中国人天生助人为乐的“魂”。点点滴滴,力所能及——帮刚毕业的中国留学生改简历,一遍遍地练面试口语;受华人学生会邀请,给应届毕业生们讲讲找工作小技巧;甚至只是简单地在超市帮不会英语的阿姨翻译产品配料表,给刚来澳大利亚的华人指路。每次做这些时,耳边总会响起妈妈用闽南话说的那句话:“家己人在外口要斗相工。”也许,这就是作为华侨的情怀,无论走得多远,总想着要为那片土地做点什么。
如今我在澳大利亚有了自己的小家,玄关摆着闽南的风狮爷,冰箱贴是厦门侨批的复印件。但最珍贵的,是我书桌抽屉里那一叠特地打印出来的、边角有些卷了的、纸面有些微泛黄的海西晨报爱心格子的报道。那是妈妈给我的最特别的嫁妆,上面印着我们俩的名字,像小小的船票,一直往故乡的方向,飘飘荡荡。
(文字有修改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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